来人正是江东丹阳县上官家的公子,他芈姓,上官氏,名丞,字苏御。
上官家族乃是先秦楚国的公族,在江东那可是数一数二的大户人家。他们家掌控着几乎整个江东的食盐生意,家族中更是有许多人在朝为官,权势显赫。
只见上官公子身着一袭华丽的锦袍,身姿挺拔如松,器宇轩昂地迈进钟家的门庭。
他的身后,跟着一群侍从,侍从们抬着一箱箱精心准备的聘礼。那些绫罗绸缎闪烁着华美的光泽,金银珠宝更是璀璨夺目,晃得人眼睛都有些眩晕。
上官公子面带微笑,礼数周到地向钟家主人行礼问安,言辞恳切地表明了自己的来意。他的眼眸中闪烁着自信与期待的光芒,仿佛早已笃定这门亲事必定能够成功。
一时间,整个院子都热闹了起来,众人的目光纷纷聚焦在上官公子的身上。大家好奇地打量着他,都在满心期待地等着看这场提亲之事究竟会如何发展。
钟公连忙把良儿从房间里叫了出来,看到良儿素颜素衣的模样,不禁说道:“哟,都跟你说了今天上官家公子来提亲,怎么也不梳妆打扮一下,这多没礼数不是。”
说罢,钟公转头对上上官丞的父亲,满脸堆笑地说道:“上官大人啊,您瞧,家里仆人平日里都教过小女打扮的,她平时也都是有打扮的,只是今天太过匆忙,有所懈怠,实在是不好意思啊。”
然而,即便良儿没有梳妆打扮,素面朝天,身着淡雅的衣衫,上官丞在看到良儿的那一刻,眼睛还是猛地一亮,连连称赞。
随后,钟公催促着良儿道:“快,快去换套像样的衣服,洗把脸,可不能这般随意。”
良儿心神不宁,在仆人的匆匆拉扯下,走向妆阁梳妆打扮。
待她再次出来时,已然容光焕发。只见她眉如远黛,唇若樱桃,一袭华丽的衣裳更衬得她身姿袅袅,宛如仙子下凡。上官丞看到这一幕,眼睛直勾勾地盯着良儿,眼神中满是倾慕之色。
钟公见状,很是高兴,说道:“贤侄,良儿,那你们俩就到姑苏周围走走吧。良儿,你就带着上官贤侄去好好游玩下姑苏城,哈?”
就在看到上官公子这浩大排场的那一刻,郑荣心中顿时涌起一股强烈的自卑感。他感觉自己与上官丞相比,简直天壤之别。
他的身体微微发颤,心中犹如有惊雷在轰鸣,往日的沉着与冷静早已消失得无影无踪。
上官丞带着良儿以及几个侍从准备出门,迎面走来,看到郑荣正牵着马缰绳,便极为客气地说道:“呀,这位也是良儿姑娘家的仆人吧?没想到钟家连仆人都如此一表人才啊。”
说完,他也不等郑荣回应,便扭头吩咐侍从,极为大方地掏出一百钱,递向郑荣,大声说道:“劳烦你帮忙把院外这些马匹好生照料着。”
郑荣看着那递到眼前的钱,只觉得受到了莫大的侮辱。然而,在众目睽睽之下,他又不好发作,只能接过钱,声音干涩地道了声谢,随后便低下头,陷入了沉默。
良儿与郑荣擦肩而过之时,她的脚步仿佛有千斤重,本能地踌躇不前,过了许久才缓缓跟上上官丞,迈出了门庭。
郑荣此刻失魂落魄,嘴里说出了违心的话:“大小姐慢走,小人需要照料马匹,就不送了。”
良儿听了这话,头不停地转向郑荣,脚步碎乱,艰难地向前走去。
夜里,郑母在狭小的堂厅内,席地而坐,正为郑荣缝织衣服。她的咳嗽声依旧不断,隐隐透露出身体每况愈下的隐忧 。
郑荣缓缓走来,双膝弯曲,慢慢地席地坐在母亲身旁,关切地说道:“娘,您停下手里的活吧,别累着自己了。您身体本就不好,一定要多注意休息啊。”
郑母停下手中的针线,抬起头,看着郑荣说道:“娘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,这病是多年前落下的病根了。娘也不指望能长命百岁,只盼着能看到你娶妻生子的那一天,娘也就安心了。”
见郑荣低头不语,沉默着,郑母接着说道:“荣儿啊,娘知道你在想什么。你看你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,是不是还在想着良儿姑娘呢?咱们家跟他们家,那可不是一个门第的。
正所谓竹门对竹门,木门对木门,虽说从小良儿就跟你投缘,但人总是要长大的,她终究是要为了家族而联姻的。她和咱们不是一路人,咱们也不能去阻拦她追求更好的前程,去让她的家族更加辉煌,你说是不是?”
我看颖儿姑娘就挺好的,和咱们门当户对。这姑娘能吃苦耐劳,又心灵手巧,长得还乖巧动人。好多人家去提亲,她都拒绝了。你知道颖母跟我说为什么吗?”
郑荣并没有开口过问,只是一直低着头,沉默了许久,才说道:“娘,我知道了,请您放心,我不会让您失望的。”说罢,他便起身回到了自己的房间。
郑荣从小到大,无论遇到多大的困难,都未曾哭过。哪怕是儿时骑马不慎摔得浑身是伤,他的眼角都不曾湿润过。
然而,这一天晚上,他却躺在床上,哭了整整***。泪水不停地流淌,在他的脸上留下了一道道深深的泪痕 。
第二天午后,“哐哐哐”,郑荣敲响了颖儿家的门,喊道:“颖儿在家吗?”
颖母刚想过来开门,颖儿便拦住了她,说道:“娘,我来,我来。您回房间歇一歇吧,我今天的绣品都已经完工了,您一会儿检查检查。”说完,颖儿蹦蹦跳跳地来到门前。
她打开门一看,见是郑荣,脸色瞬间一变,又“砰”的一声把门关了起来,说道:“***,怎么是你?我还以为是屈家公子呢。你走吧,这里不欢迎你。”
郑荣紧张地拍了拍门,满脸疑惑地问道:“啊?屈家公子又是谁啊?”
颖儿满不在乎地回道:“要你管啊?你不去找你那个钟家大小姐,来找***什么?”颖儿靠在门后,双手抱胸,气呼呼的。
郑荣支支吾吾,手不自觉地握紧,说道:“嗯……我今天来找你,是想带你出去玩。”
颖儿把门打开一条缝,随即又用力关上,说道:“不要,孤男寡女的,多不好。谁知道你有什么坏心思,你走吧……我再也不想见到你了!”
郑荣挠了挠后脑勺,有些失落道:“好吧……那……”
没等郑荣说完,颖儿又把门打开,说道:“唉,好吧好吧,看你可怜巴巴的样子,本姑娘就施舍你一次。”
郑荣先是露出惊喜的神色,随后又有些羞愧道:“谢谢。”
颖儿伸出手指,指着郑荣的鼻子说道:“但是,不许你叫你那些什么朋友来!”
郑荣赶忙点头,赔笑道:“哦哦,好的,好的。”
随后,颖儿罕见地露出活泼的一面,对着屋内喊道:“娘,我和郑君出去一趟,马上就回来。今晚您想吃什么,我给您买。”
颖母有些欣喜地嘱咐道:“唉,不用,省着点花。路上注意安全就是了。”
“好的,娘。”颖儿说完,便蹦蹦跳跳地迈出了门槛 。
人潮如流,往来不息;岸边垂柳,随风依依 。巷口处,炊烟袅袅升腾;阶台前,青苔稀稀疏疏。
郑荣和颖儿并肩走在街头,交谈甚欢,分享着各自家中的琐事。这两个平日里沉默寡言的人,此刻竟似有千言万语,聊个不停。
郑荣也一改往日的支支吾吾,神态格外放松,主动问道:“颖儿,我听说有不少达官贵人到你家提亲,是真的吗?”
颖儿微微扬起下巴,语气中带着几分少女的骄傲:“那是自然,我又不是乏人问津,这你清楚。”
郑荣向前走了几步,侧过头,目光温和地看向颖儿:“可你都拒绝了,这是为什么呢?”
颖儿的眼神瞬间黯淡了几分,语气满是无奈:“他们呀,大多想让我做妾。你知道做妾的处境,在夫家没有地位,是夫妻共同财物,没有话语权,毫无人权可言。哪像钟家大小姐,名门望族找她都是联姻,行的是明媒正娶之礼 。”
郑荣听后,眉头轻皱,思索片刻后说道:“确实,这样的处境挺委屈的。不过,不是也有很多小户人家去提亲吗?要是明媒正娶,不也挺好?”
颖儿猛地停下脚步,一脸严肃地看向郑荣:“郑少侠啊郑英雄,你就这么盼着我嫁人?这世间变幻莫测,百年间都有诸多变迁,何况人呢?就这么轻易嫁给一个不了解的人,太草率了吧。我爹爹心疼我,每次都问我的意见,我自然都说不。”
郑荣心中疑惑,追问道:“是不是你心里已经有喜欢的人了?所以再好的条件,你都看不上。感情这事,好像就是这样,那个人并非样样出色,却最能触动你的心。”
颖儿嘴角微微上扬,露出一抹浅笑,脚步轻盈地跳过路上的一个小水坑,俏皮地说:“哎哟喂,郑少侠,没想到你还懂这些,我还以为你只晓得舞刀弄枪呢!怎么突然关心起我的终身大事了!”
郑荣有些不好意思地挠挠头,轻声道:“嗯...也许吧。”
颖儿故意阴阳怪气地回应:“就不告诉你,反正肯定不是你,哼!”
昨夜的时光漫长如万古千秋,而白天的光阴却似白驹过隙,匆匆流逝。
黄昏的余晖倾洒在古老的街巷,为一切都镀上了一层淡淡的金纱。不知不觉,暮色渐浓,夜色愈发深沉。
颖儿眨着灵动的双眼,说道:“郑少侠,快宵禁了,我该回家了。你该不会舍不得我吧?”
郑荣回答得干脆:“不会。”
颖儿一下子来了脾气,伸出手指着郑荣的鼻子:“你...!”
就在这时,一辆驿站的马车疾驰而过,马蹄声如雷。颖儿被这突如其来的动静吓得浑身一颤,脚下一滑,身子失去平衡,脚踝处传来一阵钻心的剧痛。
颖儿“啊”地轻呼一声,眉头紧紧皱起,低下头,带着哭腔说道:“好痛。”
郑荣眼疾手快,急忙扶住颖儿。刹那间,微风轻拂,撩动着颖儿的发丝,她的眼眸中倒映着漫天璀璨星辰,仿佛藏着宇宙间无尽的奥秘。
郑荣愣了一下,才回过神来,急忙问道:“颖儿,你,没事吧?”
颖儿满是抱怨地说:“郑大侠,你真是木头!我脚崴了,你还问我有没有事。”
“颖儿,既然脚崴了,来,我背你。”郑荣说着,微微蹲下身子,示意颖儿上来。
颖儿却眉头一蹙,带着几分嗔怪:“你是想趁机占我便宜吧!”
郑荣赶忙解释,一脸真诚,眼神清澈见底:“不是的,我纯粹是出于好心。”
颖儿仰起头,强行压住嘴角的笑意,大声骂道:“我要你好心干嘛?你的好心不是都给了良儿姑娘吗?哪还有多余的给我!”
郑荣无奈地叹了口气:“颖儿,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,别瞎想了。”说完,他再次蹲下身子,向颖儿伸出手。
颖儿哼了一声,别过头,犹豫片刻后,还是慢慢爬上了郑荣的背,嘴里嘟囔着:“算你还有点良心,我还以为你要把我丢在这,晚上喂狼呢。”
郑荣尴尬又不失礼貌地打趣:“不会的不会的,颖儿你这么瘦,狼吃了你都填不饱肚子。”
郑荣背着颖儿,脚步放得很慢很慢,像是想要将这段路无限延长。一路上,两人都沉默不语。颖儿贴在郑荣背上,感受着他身上传来的温热气息;郑荣也闻到颖儿身上散发的淡淡芬芳。当颖儿家的门映入眼帘时,郑荣才轻轻将她放下。
颖儿率先打破沉默:“那个……今天麻烦你了。”
郑荣挠挠头,说道:“不麻烦,都怪我约你出来,才出了这事。你好好休息,我一定把你照顾到痊愈。”
颖儿微微咬了咬嘴唇,带着一丝期待说道:“这可是你说的哦...”
“嗯,我肯定做到。”郑荣坚定地点点头,随后搀扶着颖儿走进家门。
在接下来的两个月里,郑荣每日都小心翼翼地照顾颖儿,直到她的脚伤痊愈。可颖儿却调皮起来,开始假装瘸子,而且演得惟妙惟肖。
这天,郑荣又带着草药和猪脚来到颖儿家探望。
颖母满脸焦急,抬手一拍大腿说道:“你爹记性又这么差,出门要带的饭落家里了,颖儿你赶紧给你爹送去。”
颖儿一听,小嘴一撇,嘟囔着:“啊,东溪田?离家可远了,有五里地呢。”
颖母瞪了她一眼,嗔怪道:“五里地还远?想我小时候,光是上山采摘草药,一走就是十里地!瞧你这孩子。”
颖儿委屈地抬起脚,小声辩解:“可是娘,我脚还没好呢。”
颖母双手叉腰,数落起来:“我明明昨晚还看见你活蹦乱跳的,怎么今天又说没好?你这孩子,怎么也学会娇生惯养了?”
这时,郑荣上前一步,大声说道:“伯母,您放心,我有马,我载颖儿去,很快就能到。”
颖儿俏皮地瞥了他一眼,撅起嘴道:“哎哟,郑少侠,今天怎么回事,良心发现了?”
郑荣跨上马背,伸手邀请颖儿:“举手之劳而已,哈哈哈,来,上马。”
颖母脸上瞬间绽放出笑容,忙不迭道谢:“哟,这可太劳烦荣儿了。”
郑荣连忙摆手,诚恳地说道:“伯母,您千万别跟我见外,这点事真的是举手之劳!”
说完,颖儿伸出右手,郑荣轻轻牵起她的手。颖儿身姿轻盈,如风中弱柳般翩跹,被郑荣一把拉上了马背。
郑荣骑着骏马,带着颖儿在古道上飞驰。可颖儿从未骑过马,吓得紧紧抱住郑荣的腰,闭眼尖叫。
郑荣的腰挺如树干,刚中带柔。颖儿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腰间的温热透过衣物传来,心中竟生出一丝眷恋。
“到了,颖儿,喂,到了,到了,颖儿,颖儿。”郑荣不停地说道。
颖儿猛地惊醒,大喊道:“哇!你吓死人了,***!你知不知道这样很危险?你载人家钟家大小姐也没见这么快,载我却这么快,你什么意思啊!”
颖儿只顾着滔滔不绝地抱怨,将这辈子积攒的词汇都一股脑儿释放了出来,却没发觉自己的手还紧紧搂着郑荣的腰。
郑荣提醒道:“颖儿,你先松开手,我们要下马了。”
“哦!..”颖儿这才反应过来,手不自觉地半握,放在嘴唇边,脸上泛起一抹红晕,满是羞涩。
颖儿下了马背,整理好筐里的食物后说道:“我送完东西就回来,你不会不等我吧?这里离我家可有五里地远,我一个弱女子,要是遇到坏人可怎么办?”
郑荣***后脑勺,连忙说道:“当然不会,哈哈哈!我等你回来。”
颖儿撅起嘴,说道:“哼,算你还有点良心,一定要等我!”
一到田边,颖儿便扬声喊道:“爹爹,我给您把午饭送过来啦,您这记性呀,又犯迷糊,落下东西啦!”
颖父直起身,手中锄头倚在一旁,目光落到郑荣身上,眼前一亮,笑意盈盈地对颖儿说:“你时常念叨的郑君送你来了呀?虽说穿着朴素,可这一身的精气神,果真是一表人才呐。”
说着,又把视线转向颖儿,感慨道:“丫头,还记得你小时候,半天憋不出一个字,我和***还担心得不行,都以为你是哑巴。谁能想到,如今你说话能这么流利。”
颖儿俏脸一红,嗔怪道:“爹爹,瞧您说的,我哪有经常念叨。”
颖父挠挠头,爽朗大笑:“哎哟,对对,爹爹又记错了,瞧我这记性。”
颖父抬头看看天,满眼关切地说:“这儿太阳大,毒得很,你和郑君先回去,别晒着了。”
颖儿乖巧地应道:“好嘞,爹爹,您也别太累着,活儿慢慢干。”
颖父含笑摆手:“好好,放心去吧。”
颖儿转身快步回到郑荣身旁,借着郑荣的助力,轻盈地抬起脚,身姿翩然地跨上了马背。
郑荣随即翻身上马,坐在颖儿身后,双手环过她的纤腰,握住缰绳。一声轻喝,星飒长嘶一声,撒开四蹄,向前飞驰。
沿途暖阳高悬,洒下万道金芒;微风拂过,草浪层层翻涌。
颖儿试探着问道:“这么快就回家呀?时间还早着呢。”
郑荣似乎猜到了颖儿的心思,说道:“当然不是,我带颖儿去看看风景,散散心呢。”
随后,郑荣调转马头,来到了那座熟悉的石桥上。丝丝缕缕的风,携着草木的清香与花朵的芬芳,轻柔地拂过二人的脸庞。
石桥上,颖儿看到郑荣腰间的香囊,问道:“你这个香囊绣了一朵梅花,是良儿送给你的吧?还有你家里摆放的一些绣画。”
郑荣看了看香囊,若有所思道:“是的。”
颖儿嗔怪道:“难怪你之前胡乱点评我绣的东西,这根本没法比。我的是民间绣,良儿姑***是闺阁绣。”
郑荣心中好奇,不禁问道:“什么是民间绣和闺阁绣啊?”
颖儿略带骄傲地回答:“民间绣大多用平针,而闺阁绣运用齐针、套针、滚针、乱针等多种针法。民间绣用的是普通低廉的材料,闺阁绣则用丝绸、绫罗等高档面料作为绣地。
材质和手法都不同,就好比她穿着绫罗绸缎,我穿着粗布衣裳,我的绣品自然在明面上就落了下风,你呀,真是笨!”
郑荣恍然大悟,连连点头,脸上却又闪过一丝尴尬,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。
随后,颖儿双手叉腰,抬头看着郑荣,下巴微微扬起,问道:“郑荣,我问你,现在你觉得我的绣技和良儿姑娘相比,怎么样?”
郑荣没有丝毫犹豫:“她技高一筹。”
颖儿顿时柳眉倒竖,脸颊涨得通红:“你!...”
随后又问:“那我和她...谁更美?”
郑荣犹豫了一下,说道:“你...”
颖儿惊讶地大喊道:“喔!你觉得我比她美!”
郑荣认真地说:“嗯,在我看来,是有一点。”
颖儿眼神闪躲,结结巴巴地说:“那你,那你...”
郑荣一时没反应过来,问道:“那我什么?”
颖儿假装骄傲地说:“你猜去,明天再告诉你,哼!”
两个时辰转瞬即逝,傍晚时分悄然来临。颖儿今天似乎格外开心,手里掐着一朵花儿,口中哼着“啦啦啦”,蹦蹦跳跳地和郑荣一同踏上回家的路。
郑荣牵着白马,与颖儿并肩漫步。迎面却撞见良儿带着两位仆人。
郑荣见状,低下头,冷淡地说了句:“小姐好。”说完便准备擦肩而过。
良儿转过头,叫住郑荣:“荣儿,这些日子你去哪儿了?我想和你单独谈一谈。”
郑荣支支吾吾,憋出一句话:“不必了,小姐,此举会影响你的名声。”
良儿神情严肃,语气不容置疑:“就凭你还是钟家骑从的身份,必须听从。我要和你单独谈谈。”随后吩咐仆人退下。
郑荣无奈地低下头,让颖儿退到一边,单独和良儿交谈。
郑荣低头,冷冷问道:“怎么了,小姐?”
良儿的眼眶突然泛红,说道:“小姐?荣儿,我们相识十三年,一直亲密无间,如今怎么如此生分?
是不是你以为我跟上官公子走了?我告诉你,我拒绝了,我拒绝了上官公子的提亲,也拒绝了叔父的安排!”
郑荣微微睁大眼睛,语气中带着惊讶与疑惑:“你拒绝了?”
良儿眼神坚定,斩钉截铁地说:“对,我拒绝了。”
原来,那日上官丞与良儿同游姑苏,上官丞见良儿始终沉默不语、心事重重,便问道:“良儿姑娘,你似有心事?”
良儿沉默良久,缓缓问道:“上官公子,若有人心有所属,却因家族联姻***应允,她这一生会快乐吗?”
上官丞回答道:“良儿姑娘,原来,想必是已有心上人了。”
良儿又问:“上官公子,你我这婚事,恐怕也是家族之意,你难道不是无奈顺从?”
上官丞笑道:“并非如此。良儿姑娘在姑苏山脚下祭祀时,我目睹过你的容颜,自那时起,便心生爱慕。”
良儿说道:“上官公子,你的好意我心领了。只是叔父为***劳许多,他的安排我难以推脱,可我也不能违背自己的内心。”
上官丞叹道:“原来如此。想来良儿姑娘心中之人,必定极为重要,才让你如此为难。只是不知为何他迟迟没有行动。”
良儿眼中放光,说道:“喜欢一个人,就像星辰入眸,再难容下其他光芒。我与他儿时便有约定,长大后我定嫁给他,他也答应娶我。只是他如今年少清贫,难以开口,我也不愿违背诺言,另嫁他人。”
上官丞凝视良儿许久,才说道:“良儿姑娘,原来你早已心有所属,可惜我与姑娘相识太晚,哈哈。”
听完事情的来龙去脉,郑荣眼中重燃光芒,紧紧抱住良儿,激动地说:“良儿...对不起,是我错怪你了,我不该冷落你,对不起。”
颖儿看到这一幕,顿时傻眼了。她呆呆地站在原地,嘴唇微张,想要说些什么,却一时语塞。
原本以为自己和郑荣之间有着特殊的情谊,可眼前这场景,让她心中涌起一阵复杂的情绪,有惊讶、有失落,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酸涩。
她的双手不自觉地握紧,又缓缓松开,眼神在紧紧相拥的两人身上游移。双脚像是被钉住了一般,无法挪动,只能眼睁睁看着这突如其来的一幕,内心乱作一团。
从此,郑荣与良儿恢复了往日的亲密,甚至更加甜蜜,却始终没有开口提亲。而郑荣也再没有私自登门去找颖儿 ,只是每天往常一样,路过颖儿摊位,尴尬地打一声招呼。